生物书真好吃。

【瑞金/现代】See you again

愿彼此都是青涩模样,一如少年时。

——

See you again


  午后正是惬意时光。

  听了一上午说教的金瞅准时机,匆匆忙忙往怀里夹了本书,敲开秋的房门。他赤足在木板上走来走去,步履轻快。金乖巧地坐在床沿。天气有些炎热,他那双未被黑色短裤完全包裹的两腿暴露在空气里,白皙到曾经被秋嘲笑过是双女孩子家家才生有的腿。金不满地嘟起嘴,两条腿故意在她眼底下晃来晃去,生怕嘲讽他的秋看不见似的。不过现在金可没这闲工夫——他等着自家姐姐念字给自己听呢。

  秋难得披散着头发,慵懒得像是哪户贵族人家的猫儿。她将鬓发揩至耳后,低垂着眉眼,指着书上的字给金看。离得近了,就能闻见沐浴乳的清香,是金说不出的恬淡味道。他时不时偷偷瞥几眼秋,心中暗暗夸赞她的容貌,顺带着把自家优良的基因也夸了个遍。秋见他这副呆愣的样子倒也不气恼,好脾气地用手指点点金的脑门儿,示意他专心听讲。金吐舌,把目光放回纸张上。秋翻页,他最为积极,抢着拎起纸往后翻,几次都因用力过猛险些撕破纸张。在常人看来挺简单的事儿在金眼里却成了需要鞠躬尽瘁的大事,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毁天灭地一样。

  再读几行,眼尖的金快速在一大群黑扁扁的蚂蚁中找出安然躺着的两个字眼。他欣喜着。还未等秋开口就大声诵读起来。再见,他说,声音带着孩童时期独有的稚嫩。金回头,眼巴巴地盯着秋看,仿佛在讨要新鲜的小鱼干。秋起了兴致,脑筋一转,想出题考考这个小家伙。

  “再”的意思是?

  “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金回答。

  那“再见”的意思是?

  又一次见面!金咧开嘴,露出一口皓齿。

  你这小脑袋瓜儿怎么这么聪明呀!秋嗤笑出声,翘起的发梢随着她身躯的抖动上下起伏着。金得了夸奖,高兴起来了。再见!他高声引歌,再见,他起立欢呼。在即将发出第三声“再见”时,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她的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抵在唇前。她柔声拂去金眸光里的不解之色,最后蒙住了他的双眼。

  “'再见'说多了,真的会再见的。”


  格瑞摆弄着电脑,终于在指针快指向零点的时候发送了邮件。他望向桌面上堆满的咖啡罐头,一连几天没日没夜的加班让他很是头疼。不过因为这样,原本堆的高高的文案也减少了许多。他哈气,没由来的觉得天冷。格瑞翻出手机,准备叫个外卖。

  他忽然屏气看着荧幕上的日期,有些懊恼。他伸出手指,扒了扒,算起了日子。格瑞披上外套冲出公司大门,到附近还未歇业的花店买了捧白色的雏菊。他理理差点滑落的西装,尽量保持着平静的情绪,急趋入墓园中。

  大概再走三四步就到了吧。

  最后是左转。

  随着大脑无意识地下达着指令,格瑞成功地立在了一块碑前。不错,是秋的墓。他蹲下身,盯着安置于阶上的小小野花。明显是刚从某株根茎上刚摘下来的,还带着点点露珠。他来过了,格瑞心想,我又来晚了。

  自秋逝世后大约过了十年,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与金分开。而唯一能告知格瑞金还好好活在这世上的事物,便是秋被打扫的一干二净的墓碑。他下意识伸手摸索碑石下方,借着月色找到了安放在角落里的纸钱和打火机。格瑞提起纸张,明亮跃动着的火苗一下子窜出,舔舐着薄纸的边缘。他放手,纸张落下,后者被吞吃了个干净,只留下灰黑色的灰烬。


  格瑞,他们在干什么?

  穿着墨色丧服的金瞪着那双红肿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点燃蜡黄薄纸扔进灰黑炭坑的人们。他与格瑞正并排坐在一起,迎接前来参加葬礼的人群。

  烧纸。格瑞瞥他一眼,没有多话。

  为什么要烧纸?金声音极弱,不仔细听的话根本不会被听见。

  为了纪念逝去的人。

  金微眯着双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然后挤出一个略微憔悴的笑。等一切都安顿下来的时候,也和我一起去纪念吧。

  好。他许诺,而后感觉到肩膀沉甸甸的。格瑞偏头看,望见金靠在他身旁安然睡着。眼眶下的浮肿彰显着他整夜不安的未眠。格瑞挣扎着端正了坐姿,拎起座位上的毛毯盖在金身上。做完这一切后,格瑞冷着眼,紧盯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好酸。他感叹。也不知是肩膀还是鼻尖。

  那晚他们同约定好的一样,结伴到院子里。荧荧火光映出金的面庞,上面是罕有的淡然神情。格瑞的心脏忽然一阵抽痛,他看着这个被火焰所围聚的男孩,生出一种他即将如那抹蜡黄消逝在世上的错觉。在他听见金均匀的呼吸声,这种错觉又被时空夹缝中的黑洞吸走,他一时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格瑞,你说姐姐她为什么要骗我呢?金冷不丁的发言让格瑞眉头一蹙。在她走之后我明明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在心里默念一遍再见啊……可我为什么就是见不到她呢?

  格瑞咽了口唾沫。他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从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搜寻早已枯竭的语言去鼓励金,因为他明白,金只有他一人了。警方仅凭失踪了二十四小时就判断秋姐死亡,这本就不符道理。再加上……

  所以,所以姐姐她肯定还活着对吧!金猛然转头,喜悦的眸光中暗蕴着一层坚定之色。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竹马的双手。

  格瑞沉默,随后只得艰难地点头,同意了他的意见。

  金重又恢复了元气满满的模样,他轻声微笑。那我就去找她,哪怕找遍整个宇宙,翻开每一片土地,我都要找到她!金在上浮的火星中舒展开双臂,仿佛里头能盛进一个世界。飘落的灰烬亲吻他的面庞,灼伤格瑞紫色的瞳眸。他张口,躯体后倾,帽子掉落,金发四散。

  再见啦,格瑞。喃喃的声音仿若从遥远的远方飘来,渗进格瑞的血液、骨髓,直达心脏。当他回过神来时,一切都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仿佛根本没有这件事一样,世界重新回归到了原点。他睁开眼,一瞬间茫然无措。

  格瑞十岁那年像是做了一场梦,转瞬即逝。而关于“金”这个人的回忆,也在这年彻底被抹消了。


  格瑞今年二十五岁。

  二十五,一个被众人称为愚蠢的数字,正值了他现在在众人眼前犯蠢的情况。

  当众拒绝了boss调职至更好城市发展的机会,甚至在boss搬出强力竞争者嘉德罗斯的情况之下也丝毫无用。飘飘然的两个字眼儿“不行”就让一片少男少女口吐白沫。我的格瑞大佬哟,这么好的机会你这么白白浪费掉还给假的螺丝(男员工轻瞥一眼角落里忽然举起办公桌的黄发青年,赶忙露出谄媚的笑),不不不是嘉总,就把这个chance让给他了?这可一点都不nice!

  喂格瑞,你当真的?嘉德罗斯双手在桌面上不停敲击,愈发急促。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下班了。格瑞暂且选择直接无视。他可不希望又跟这种麻烦的人有什么牵连。他隐约还记得上次没搭理这家伙对方直接拿起一罐子咖啡牛奶往他身上倒的事儿。虽说最后这场闹剧以祖玛的道歉草草结束,不过这个黄发做怒冠冲天状如同小混混头儿的青年没有就此罢手。三天两头找茬儿已是常事,格瑞也逐渐摸清楚这人的底细和套路,越来越觉得嘉德罗斯需要到隔壁幼儿园进修一番。

  刚想转身离开,雷德先是跳到了跟前,一头红发甩来甩去,晃在格瑞眼里。别走呀,今晚联谊,有很多漂亮妹子!不过我还是钟情我们家可爱的祖玛!他递给祖玛一个媚眼,后者用双指将其弹开。雷德刚像只大型犬一般耷拉着尾巴,此刻见格瑞迈步,也顾不了还没恋爱就先失恋的痛楚,赶忙上前搂住,装得像是格瑞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我说格瑞啊,你都入了公司几年了,有啥活动全都被你推掉了,这次就算给个面子去看看得了。他低声拉着人商量,就这一次,这一次。

  格瑞低头思量。心里想想这也是个难得放松的机会。可以。他回答。坐在座位上认真工作的女孩们哪里有什么心思,在雷德开口的时候就早早地屏气凝神专注听了。在格瑞同意的那一瞬间简直要高兴地与太阳肩并肩。姑娘们三下四下扑好了粉底,描完了眼线,涂好了红唇,粘好了睫毛,一个个眉开眼笑,如同绽放的妍丽花朵儿。

  雷德抱着格瑞的臂弯,深怕后者会突然反悔。他发号施令着,事不宜迟,咱说走就走!大有一副东北老汉儿豪情万丈的模样。祖玛跟在后面,给了雷德一个暴栗。

  一群人快马加鞭,在天黑之前到了餐馆。酒肉一上桌个个都成了英雄好汉,身体有力到可以跟着武松学打虎。几个青年人更是厉害,将盘中菜肴一波带走。格瑞没动筷子,斟了满满一杯的酒也一滴未碰,极少言语。就在他即将被雷德强制性地灌下一杯酒时,他的手机忽然奏响音乐,平时厌恶极了的声音在此刻却尤为悦耳动听。是条未知联系人发来的短讯。格瑞半带疑惑地解锁屏幕,翻开对话框,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我在餐馆楼下等你。正锁着眉头打算关闭窗口,忽然瞥见转了好几个行的署名。

  金。

  格瑞难得流露出慌张的表情。他拿起散落在地上的外套,直接奔下楼梯,留一群以歌颂青春为由在场狂欢的男女在这灯火通明中瞪大了眼睛,理不清头绪,摸不着头脑。

  现在正是初冬,天气略有些冷。离得近了,格瑞望见一个瘦削的人影坐在护栏上,和着单薄的长袖衬衣。一时间好多话想要从口中倾泻而出,最后舌尖轻轻打了个转儿,又回到起点。

  你是笨蛋吗,怎么不多穿点儿衣服。

  一想到能给格瑞一个大惊喜就太兴奋了,跑了这么远才有点儿冷。金笑嘻嘻地看着格瑞除下围巾给他围上,把柔软的面料向上拉拉盖住自己通红的鼻尖。

  既然你出现在我面前,那就说明你有了秋姐的消息?

  嗯,我知道她现在过的很幸福。

  就这样么?

  这样就足够了。他傻乎乎的笑,还不等人再开口说些什么,自己先拍了拍空空的肚腩,不过格瑞我好饿啊,我们到别处买点儿东西吃吃?不过……先说好了,我可没带钱出来。

  ……我请客。


  两人结伴去了西餐馆,金指着菜单,上头的酒品类之中赫然印刷着啤酒的图片。

  格瑞格瑞,我想喝这个!他眨巴眨巴眼睛,里头的星星忽明忽现。

  换点别的吧。格瑞尽量柔声给他提供建议。

  别呀,我和格瑞一样大,还从没尝过酒呢!一次!一次!就这一次!金举着器具敲击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就在这个威逼利诱之下,金的杯子里成功多了淡黄色冒着气泡的啤酒。他豪爽的将其举起,一边大声吼着为我们的友谊干杯一面咕咚咕咚喝了大半,金开始咳嗽,被格瑞嗔怪。他扬起笑脸,面颊上腾起两朵红云。格瑞抿酒,似是摇摇晃晃的,也有了点儿醉意,不过倒比不上金的浓烈。他看着金拿着刀叉一个劲儿地把肉往自己的嘴里塞。在食量大和无忧无虑这方面还是一点未变。他无奈叹气,眼底里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酒饱饭足后,两个人摇摇晃晃出了门,摇摇晃晃走上了桥。金忽然提议要在桥上看烟火。他特热情地同格瑞解说远方天际的烟火是有多么多么漂亮多么多么美好,华丽辞藻的突然匮乏让金绞尽了脑汁儿,恨不得手捧一本成语词典把这瑰丽景色好好夸个遍儿。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说的就是金,介绍完了也就累了,安静了。格瑞看他趴在自己怀里,软绵绵的,像是会化掉的冰激凌。

  “格瑞。”

  “嗯。”

  “格瑞。”

  “我在。”

  金满足地闭起眸子,映射着漫天灿烂烟花的澄净天空也没了踪迹。

  “我们之前约定过如果有机会再见就互相告诉对方一个秘密,是这样来着吧?”

  “是。”

  “可是我的秘密,有好多好多啊,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他舒展开双臂,差点拍打到格瑞的脸庞,“你可要花点儿时间听我细细道来咯!猜猜看多长时间?”

  “一天?”

  “太短了!”

  “十天?”

  “还是短!”

  “一年?”

  “这是什么啊!”

  “那一辈子够不够?”

  金睁开眼睛,笑靥如花。他强迫性地勾住格瑞的手指,幼稚的像个孩子:“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格瑞你不能反悔啦,乖乖跟我走吧!”

  青年的银发上是支零破碎的灯火光芒,琉璃般的眼里是一个暖着人心的笑。他用指腹拭去金面颊上沾染的霜花,仿若一个教徒般虔诚地烙上一吻。

  “好。”

  格瑞低声许诺,如同幼时一般。

Fin.


然后他们就永远美好的在一起了

该来的小甜饼还是会来的(笑)

其实我写在公司那段最顺……自己都没料到就这么噼里啪啦结束了……

PS:不是红绿灯三人组黑!真不是!我爱他们每一个人!

我还是对秋下手了(你)

飞奔而逃

(由于考试原因停更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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